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元好问生平及其诗词概略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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金朝诗词大家元好问

  元好问(1190~1257)金代作家、史学家。字裕之,号遗山。太原秀容(今山西省忻县)人。系出北朝魏代鲜卑族贵族拓跋氏,为唐诗人元结后裔。生父元德明累举不第,放浪山水间,喜爱杜诗,推崇苏、黄。继父元格官掖县、冀州、陵川、略阳等地,常携好问赴任。其师郝天挺引导他潜心经传,留心百家,刻苦学诗。郝天挺主张“读书不为艺文,选官不为利养”(《郝先生墓铭》),对元好问的成长起了良好作用。

  生平:从22岁起,元好问开始经历家国的忧患。卫绍王大安三年(1211),蒙古成吉思罕率军攻金,宣宗贞佑二年(1214),蒙古军陷秀容城,元好问之兄被杀,他避兵邻县阳曲北山得免。贞佑四年夏,他见金已无守御能力,便携家仓皇渡河,寓居福昌三乡(今河南省宜阳县三乡镇)。蒙古兵退,家居读书,辑前人诗文评论为一编,名《锦机》(已佚)。不久,移家登村。兴定五年(1221)进士及第,不就选。哀宗正大元年(1224)中博学宏词科,授儒材郎、充国史院编修。翌年夏,还居嵩山,撰《杜诗学》1卷(已佚)。后数年,历官镇平、内乡、南阳县令,这一时期诗中反映现实之作日多。又研究苏轼诗,撰成《东坡诗雅》3卷(已佚)。正大八年秋,蒙古军包围汴京前夕受诏入都。天兴元年(1232),困居围城,任尚书省掾、左司都事。二年正月,京城降。夏五月,元好问在乱离中携友人幼子白朴,随被俘官民北渡黄河,被羁管于聊城(今属山东)。天兴三年,金亡。此后20余年,他除编成《东坡乐府集选》(已佚)和《唐诗鼓吹》(今存)外,主要致力于保存金代文化,纂成金诗总集《中州集》10卷、金词总集《中州乐府》(附《中州集》之后)、《壬辰杂编》(已佚)、《金源君臣言行录》百余万言(已佚),还有《诗文自警》10卷(已佚,明瞿佑《归田诗话》有征引)。又有《续夷坚志》4卷,今传。元宪宗七年(1257)九月,卒于获鹿(在今河北省)寓舍,归葬故乡系舟山下山村(今忻县韩岩村)。

  元好问幼年适值金代盛世,他称道“大定明昌五十年”,对金的中兴抱有幻想。他早年有志于经世治国,壮年时曾自负。”动可以周万物而济天下,静可以崇高节而抗浮云“(《新斋赋》)。长期怀才不遇和面对黑暗的现实,使他逐渐清醒,仕和隐的内心矛盾加剧。晚年,他回顾自己的前半生说:“勤如韩子初无补,晚似冯公岂见招。五十三年等闲里,一窗风叶雨潇潇。”(《感兴》)从《中州集》小传和他所撰的某些墓志铭中可以看出他憎恨酷吏,鄙视权豪,同情人民,这些都直接影响到他的文学创作。

  文艺评论与文学创作 元好问的文艺评论涉及诗、词、古文等文体,具见于《锦机引》、《论诗绝句三十首》、《杜诗学引》、《东坡诗雅引》、《杨叔能小亨集引》、《新轩乐府引》等。其中以《论诗绝句三十首》最有代表性。这组论诗绝句上承杜甫《戏为六绝句》和稍前王若虚《论诗诗》的形式,在对建安以来的诗派、诗人作品品评臧否的同时,阐明了自己对诗歌的正面看法。第一首开宗明义,即以“诗中疏凿手”自任,要使泾渭清浑分明,辨明诗中的正体和伪体。他标举建安的优良传统(“曹刘坐啸虎生风”),认为好诗应当真淳自然(“一语天然万古新”),推崇雄健豪迈的风格(“慷慨歌谣绝不传”),反对模拟因袭(“窘步相仍死不前”),批评绮靡纤丽的诗风(“斗靡夸多费览观”)。元好问论诗强调内容,同时也重视艺术成就和作家的品德,能从大处着眼而不流于褊急。他肯定曹植、刘桢、陶渊明、谢灵运、杜甫、韩愈,于李商隐、苏轼、黄庭坚则有比较公允的褒贬。但是他又反对俳谐怒骂的怨刺之诗(“曲学虚荒小说欺”、“乱后玄都失故基“),重视“温柔敦厚,蔼然仁义之言”(《杨叔能小亨集引》),则说明了他仍然未能摆脱传统诗教的影响。

  元好问涉足于诗、词、文、散曲和笔记小说各个领域,而以诗的成就最高。他的诗歌创作可分为前、中、后三期:

  前期(1197~1217),为其创作准备期。作者7岁能诗,人称“神童”。南渡前后,元好问写了《避兵阳曲北山之羊谷题石龛》、《阳兴砦》、《虞坂行》、《箕山》、《梁园春》、《八月并州雁》、《并州少年行》等,虽不及下一时期的优秀作品,但却已透露出诗人关心现实的强烈倾向。《金史·元好问传》说他“下太行,渡大河,为《箕山》、《琴台》等诗,礼部赵秉文见之,以为近代无此作也,于是名震京师”。这些诗和论诗绝句的产生,标志着元好问完成创作准备,正式登上金代诗坛。

  中期(1218~1234),由元好问移家登封起,至金朝灭亡止,共17年,是作者诗歌创作的黄金时代。本期开始阶段,由于成吉思罕率蒙古军主力经营西域,金王朝得到暂时的安宁,宋金战争中金又多次得胜,于是给人造成金尚不致覆亡的假象。元好问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下应举出仕的。而事实上金王朝已处于风雨飘摇之中。元好问从民间逐步进入统治阶级上层,对上述现实了解很深,凡所感受,一寓于诗。他写下了《郁郁》、《家山归梦图》、《虎害》、《乙酉六月十一日雨》、《颍亭留别》、《宿菊潭》、《宛丘叹》、《壬辰十二月车驾东狩后即事五首》、《癸巳五月三日北渡》、《南冠行》、《甲午除夜》等诗,标志了金、元诗坛的最高成就。

  后期(1235~1257),包括元好问入元后的整个23年。元太宗窝阔台七年(1235),他摆脱羁管,由聊城移居冠氏(今山东冠县),开始过遗民生活。在访诗和收集史料的过程中,作者往来于晋、豫、鲁、冀等地,有机会探幽访胜。生活变化引起了诗作的变化。他虽然在《学东坡移居八首》、《卫州感事》、《雁门道中书所见》等少数诗中抒发亡国哀痛,但大多数作品已转向描绘山水和唱和应酬。其中《涌金亭示同游诸君》、《游黄华山》、《泛舟大明湖》等,开辟了元好问诗歌的新境界。

  元好问诗今存1360余首,题材多样,内容丰富。其反映金元之际人民所受天灾人祸之苦,真实具体,富有感染力。其写景诗生活气息浓郁,能表现祖国山川之美,名句如“寒波淡淡起,白鸟悠悠下”(《颍亭留别》),境界优美,脍炙人口。然而奠定元好问在文学史上地位的,则是前者。它们有的写汴京沦陷前蒙古对金战争的残酷:“野蔓有情萦战骨,残阳何意照空城!”(《歧阳》)“高原水出山河改,战地风来草木腥。”(《壬辰十二月车驾东狩后即事》)有的写亡国的惨状:“道傍僵卧满累囚,过去旃车似水流。红粉哭随回鹘马,为谁一步一回头!”(《癸已五月三日北渡》)这些诗广泛而深刻地反映了国破家亡的现实,具有史诗的意义。清代赵翼《题遗山诗》说:“国家不幸诗家幸,赋到沧桑句便工。”元好问工于七古,七律和绝句,兴象深邃,风格遒上,无江湖诸人轻易油滑之习,亦无江西派生拗粗犷之失。

  元好问词为金朝一代之冠,足与两宋词家并比。其词今存377首,反映了多方面的社会生活。〔木兰花慢〕“拥都门冠盖”、〔临江仙〕“世事悠悠天不管”、〔鹧鸪天〕“只近浮名不近情”等堪称“丧乱词”。清代况周颐评论此类作品说,元氏以“丝竹中年,遭遇国变,……卒以抗节不仕,憔悴南冠,二十余稔,神州陆沉之痛,铜驼荆棘之伤,往往寄托于词”(《蕙风词话》)。元好问词中也有写景如画的,如〔水调歌头〕《赋三门津》“黄河九天上”等,可与《游黄华山》诸诗比美。元好问词中还有一些写爱情的名篇,如〔水调歌头〕、〔江梅引〕“墙头红杏粉光匀”、〔小重山〕“酒冷灯青夜不眠”等,它们或歌颂忠贞的爱情,或写殉情的悲剧,或写夫妇离别之苦,都是难得的好词。此外,作者还有咏怀、吊古、送别、咏物、射猎、边塞词,其题材之广泛,为古代许多词人所不及。在艺术上,元好问以苏、辛为典范,并吸取各家之长,因而兼有婉约、豪放诸种风格。所以元代郝经《祭遗山先生文》中说,元好问“乐章之雅丽,情致之幽婉,足以追稼轩”(《陵川集》);张炎又说,遗山词“深于用事,精于炼句;风流蕴藉处,不减周秦”(《词源》)。二说可以互相补充。

  元好问的散曲今存 9首,其〔骤雨打新荷〕一首曾流行于当时。陶宗仪在《南村辍耕录》中说:“〔小圣乐〕乃〔小石调〕曲,元遗山先生好问所制,而名姬多歌之,俗以为〔骤雨打新荷〕者是也。”足见其社会影响。

  元好问的文有26卷,众体悉备,继承韩、欧传统,风格清新雄健,语言平易自然。名篇如《杜诗学引》、《杨叔能小亨集引》、《送秦中诸人引》、《两山行记》、《希颜墓铭》、《答聪上人书》、《张萱四景宫女》、《题闲闲书赤壁赋后》等,论文、记游、叙事、评论书画、长短随意,各有特点。惟碑铭表志之作,占去16卷,笔墨之间,“往往自蹈窠臼”(《鲁岩所学集》卷十二《书遗山集碑铭表志后》),是其小疵。

  元好问的《续夷坚志》为笔记小说集,所记皆金泰和、贞佑间神怪故事。其《狐锯树》、《包女得嫁》和《戴十妻》等,为金代现存的优秀短篇小说。

  作品集及其版本 元好问集有多种刊本。《元遗山先生全集》有清光绪读书山房重刊本,包括诗文40卷,年谱3种,词和小说各4卷。《四部丛刊》影明弘治本《遗山先生文集》为诗文集。诗集单行的有明汲古阁本、潘是仁辑校本、清康熙华氏刊本等。词集《遗山乐府》有明吴讷《百家词》本、双照楼《景刊宋金元明本词四十种》据明弘治高丽晋州刊本影印(即《彊村丛书》所据底本),《全金元词》中所收最为齐备。清施国祁《元遗山诗集笺注》有人民文学出版社麦朝枢校本。

  

金朝一代文冠元好问

  山西忻县韩严村之西,有一座亭阁,名曰“野史亭”。在亭旁高大的古榆掩映之下,有一古墓,墓前石碑上用隶书刻着“诗人元遗山之墓”七个大字。这就是中国文学史上杰出的金代诗人元好问长眠之处。

  元好问,字裕之,号遗山,太原秀容(今山西忻县)人。金章宗明昌元年0190年)出生在一个封建士大夫家庭,先祖是鲜卑族,到中原后才改姓元。他父亲元德明以诗知名。他从小就受到很好的家庭教养,七岁即能作诗。十四岁受教于著名学者郝天挺,专心研读古籍,具备了良好的思想修养和较高的文学修养。

  他的青少年时代是在兵灾离乱中度过的。早年跟随在官场奔波的叔父生活,接着在战乱中飘泊奔走。二十五岁时,蒙古贵族派兵南侵,攻入燕都。第二年他的家乡毁于战火,被迫避乱河南,飘泊五、六年之久。金宣宗兴定五年,他三十一岁时考取进士,做过南阳及内乡县令,官至行尚书省左司员外郎。天兴元年(1232年)六月,蒙古侵略者攻陷洛阳;天兴三年,金哀宗自缢身死,金朝灭亡。他觉得复国无望,便拒绝作官,回到故乡。这时,诗人已经四十四岁,从此发愤著述,致力于金朝史料的搜集和整理工作。

  由于元好问从小攻读古代典籍,深受儒家思想的熏陶,早年就有志于治国安邦,修明政治。后来饱经战乱流离之苦,接触了下层人民,开阔了眼界,丰富了阅历。因此,金末那种“秕政日多,诛求无艺”的黑暗统治,金宣宗南渡之后“奖用胥吏,苛刻成风”的残暴奢侈,劳动人民“破田宅,鬻妻子”的悲惨景象,在元好问的诗中都有着广泛而深刻的反映。

  蒙古侵略军队攻陷洛阳、兵围汴京时,元好问“身困重围,目击时艰”,抒发了“高原水出山河改,战地风来草木腥”(《壬辰十二月车驾东狩后即事》五首之二)的感慨。又《岐阳》三首之二:

  百二关河草不横,十年戎马暗秦京。岐阳西望无来信,陇水东流闻哭声。野蔓有情萦战骨,残阳何意照空城!从谁细向苍苍问,争遣蚩尤作五兵?

  则重在写实,表现了战争的空前残酷,令人怵目惊心。汴京陷落后,诗人悲愤到极点,写下了《癸已五月三日北渡》三首、《醉后走笔》、《怀州子城晚望少室》、《续小娘歌》等诗,写他被蒙古军队驱赶到聊城时沿途的所见所闻。当时,诗人已成阶下之囚,蒙古军队步步逼进,他的母亲也被劫走。元好问遭此惨变,不由得奋笔疾书,愤怒控诉蒙古统治者的暴虐行径:

  白骨纵横似乱麻,几年桑梓变龙沙。只知河朔生灵尽,破屋疏烟却数家。——《癸巳五月三日北渡》其三:

  全诗纯用白描手法,生动地再现了侵略军虏掠抢劫所造成的“白骨纵横”的惨状,真是悲愤填膺,声泪俱下。《续小娘歌》采用民歌形式,一咏三叹,反复吟唱,控诉了蒙古侵略军队虏掠劫夺妇女“却将沙漠换牛羊”的暴行。

  山无洞穴水无船,单骑驱人动数千。直使今年留得在,更教何处过明年。
  太平婚嫁不离乡,楚楚儿郎小小娘。三百年来涵养出,却将沙漠换牛羊。

  诗人描述这些被虏去的妇女求生不得、欲死不成,具有很典型的社会意义。
  天兴三年金亡后,诗人对“家亡国破此身留”无比痛心,写下了《雁门道中书所见》:

  网罗方高悬,乐国果何所?食禾有百螣,择肉非一虎。呼天天不闻,感讽复何补?单衣者谁子,贩籴就南府。倾身营一饱,岂乐远服贾。盘盘雁门道,雪涧深以阻。半岭逢驱车,人牛亦何苦!

  充满了对处于饥寒交迫之中的人民的同情。诗人把亡国之恨进一步“发为慷慨悲歌”。《蛟龙引》借咏剑发出救国无门、生不逢时的感慨:

  世上元无倚天手,匣中谁解不平鸣?割城恨不逢相如,佐酒恨不逢朱虚。

  他因自己不能象蔺相如那样外折强秦,象朱虚侯那样内安汉室而深深的遗恨。《过晋阳故城书事》则通过描述北汉时太原人民守城战的壮烈史实,倾吐了自己的爱和恨。

  在动乱的日子里,元好问还写了不少文、词优秀作品。短篇小说有《包女得嫁》、《戴十妻梁氏》、《狐锯村》等。

  元好问的词在金朝成就最高。〔水调歌头〕《赋三门津》:

  黄河九天上,人鬼瞰重关。长风怒卷高浪,飞洒日光寒。峻似吕梁千仞,壮似钱塘八月,直下洗尘寰。万象入横溃,依旧一峰闲。

  描写三门峡壮观,景色酷似画卷,词中奔啸的黄河,岿然不动的砥柱山,都给人以蓬勃向上的精神。〔木兰花慢〕《游三台》则吊古伤时,悲壮激昂,是具有宋词豪放派风格的名篇。

  他还有一些小令也写得很动人,如〔骤雨打新荷〕《失题》之一:

  绿叶阴浓,遍池塘水阁,偏趁凉多。海榴初绽,妖艳喷香罗。老燕携雏弄语,有高柳鸣蝉相和。骤雨过,似珍珠乱糁,打遍新荷。

  以及〔喜春来〕《春宴》等,都清新自然,景色秀丽,给人一种美的享受。

  在金朝诗坛,一般作家们缺乏卓识远见,无法摆脱“斗靡夸多”、“苦吟雕琢,抄书用典”、“唐临晋帖”的浮华之弊和模仿之风。元好问“才雄学赡”,独踞诗坛,从文学理论到创作实践扭转了窒息局面。他的诗效法李杜,文章继承韩欧,词紧步苏辛,发扬了我国古典诗歌的现实主义传统,反映了金元两代交替之际的阶级矛盾和人民苦难,成为金朝的学术权威、文坛俊杰。有“集两宋之大成”,文章独步天下者三十年的称誉。这些称誉虽有溢美之处,但他确实在当时负有很高声望,不仅诗词曲文俱为金朝之冠,而且是我国文学史上的杰出诗人。

  元好问具有进步的创作理论和文艺观。他的文论名著《论诗三十首》以及《杜诗学引》、《陶然集诗序》、《杨叔能小亨集引》等都反映了他的文学见解,阐述了他的创作主张。《论诗三十首》是受杜甫《戏为六绝句》的启发,针对当时文坛流弊所发,对建安以来的诗歌进行了系统的论述,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。他反对模拟雕琢,主张从现实生活中吸取营养,要求作家从实践中取得创作源泉。“眼处心生句自神,暗中摸索总非真。画图临出秦川景,亲到长安有几人?”认为深入实际才能下笔有神。不同意那种“暗中摸索”。因而不屑于步江西诗派的后尘,起然表示“论诗宁下涪翁拜,未作江西社里人”。他反对华艳淫靡,主张天然真淳。“一语天然万古新,豪华落尽见真淳。”肯定了陶潜、谢朓、欧阳修、梅尧臣清新自然的风格。他反对纤弱险怪,主张刚健豪放。“慷慨歌谣绝不传,穹庐一曲本天然。中州万古英雄气,也到阴山敕勒川。”肯定了阮籍、陈子昂的高雅古朴和建安文学的豪放刚健;对《敕勒歌》的“中州万古英雄气”、李白的“笔底银河落九天”、韩愈的“江山万古潮阳笔”倍加赞赏,认为这类诗歌适宜于抒发诗人的壮阔胸怀和远大抱负。他反对伪饰虚作,主张纯朴诚实。论诗以内容为主,并重艺术风格和作家品操。这些主张对后世作家有着积极的作用。这种以诗论诗的形式也对后代有着很大影响,清代王士祯就有《戏仿元遗山论诗绝句三十六首》。

  元好问在史学方面也具有杰出的贡献。他拒绝做元朝的官,金亡后归隐故乡,着手金朝史料的搜集编撰工作。为了不使金朝史料泯灭,他曾向元朝统治者索取“金国实录”等资料,遭到拒绝。因而不得不付出巨大的劳动,悉心搜集民间的有关史料。他常把所见所闻所得用“寸纸细字”记录下来,竟达百余万言。依据这些资料编写成长达百万字的金国史书《壬辰杂编》和金诗总集《中州集》。不只保存了金朝许多作家的作品,而且为编修金史提供了丰富的资料。书成十八年后,元朝统治者编撰宋、辽、金三史,就是以《壬辰杂编》和《中州集》为基础的,所以仅用年余时间就把《金史》编写完了。为了有别于所谓正史,元好问把《壬辰杂编》和《中州集》称为“野史”;又把他从事编撰的亭阁命名为“野史亭”。

  晚年,元好问隐居故乡,除从事金史的编撰之外,还写了不少题画、应酬之作。他始终坚信自己“动可以周万物而济天下;静可以崇高节而抗浮云”(《新斋赋》)。但壮志未酬,流露出内心的不安:“勤如韩子初无补,晚似冯公岂见招。五十三年等闲里,一窗风叶雨潇潇。”故国之思更经常萦回脑际:“十年几度山河改,空指遗台是赵家”(《过邯郸四绝》)。尽管诗人因受时代的局限,在很多地方表现了寄希望于封建帝王的思想,甚至在他的“丧乱诗”中发出对帝王“若为长得熙春在,时上高层望宋州”(《俳体雪香亭杂咏》)的痛哭。然而,诗人决不会忘记现实,他写了象《宛丘叹》一类对贪官污吏嫉恶如仇和对清廉官吏歌颂褒扬的作品。通过极其强烈的鲜明对比,一方面揭露“至今三老背肿青,死为逋悬出膏血”,因为“苍髯长官”的横暴残忍,以致满目疮痍、遍野获花;一方面描写人民无比爱戴的叶县令体恤百姓、施行仁政,使县内出现“早晚林间见鸡犬,一犁春雨麦青青”的丰收景象,反映出诗人的政治理想和美好愿望。

  但是残酷的现实与诗人的理想和愿望差距太大了,元完宗七年(1257年),长期处于忧愤积郁中的诗人卒于故乡,时年六十八岁。
  


元好问生平简介

  元好问是金代最负盛名的诗人、史学家,他那沉郁顿挫的诗词,足以和苏东坡、黄庭坚、辛弃疾相媲美,而他在“穷到箪瓢更屡空”的窘境中执著修史,更是赢得了后世的钦敬。

  元好问出生在太原秀容(今山西忻州)的一个书香门第,25岁前便博览群书,淹贯经史,却一直淡泊功名。贞祐二年(1214年)蒙古人的铁骑攻陷秀容后残暴屠城,一时阴霾满天,血雨腥风,弹丸小城竟有10万人惨死于锋镝之下,好问之兄好古也在这场浩劫中罹难。惊恐万状的金宣宗把都城由中京(今北京)迁往南京(今河南商丘),金朝已处于风雨飘摇之中。蒙古大军继续南下,为躲避兵燹,好问只得四处播迁,辗转于福昌(今河南宜阳)、登封、昆阳(今河南叶县)等地,萍踪浪迹,栖迟无定。兴定五年(1221年),32岁的元好问进士及第,一度在镇平、内乡、南阳(今均属河南)当过县令,也在京城任过行尚书省左司员外郎(正六品)之类的低级官员,但时间都不长。天兴三年(1234年)宋蒙联军灭金于蔡州(今河南汝南),元好问顿时成了绕树三匝、无枝可栖的孤鸟,颠沛流离,终其余生。

  “儒生无力荷干戈,乱后篇章感慨多。”面对山河破碎,社稷丘墟,元好问充满切肤之痛,他亲身经历了金朝迁都南京直至覆亡的这段历史,痛定思痛,他把百姓的疮痍、蒙古兵的残暴、国破家亡的悲怆,都一一写进了诗篇,描摹出一幅幅苍凉悲壮的历史画卷。清人赵翼说“国家不幸诗家幸,赋到沧桑句便工”,真是一语破的。但元好问最为关心的是为后世留下一部有关金朝的史书。早在天兴元年(1232年)冬,蒙古兵大举攻金时,京城人心汹汹,一夕数惊,哀宗打算出逃以避兵锋。时任东曹掾、吏部主事的元好问便上书右丞相赛不,请求以小字书写国史一本,以马驮之,随驾而行。赛不见他对朝廷一片悃诚,便慨然允诺。但是国事已不可收拾,修史之事最终成了泡影,使好问唏嘘不已。

  金朝覆亡后,元好问徙居聊城,先住佛寺,后居民舍,两年后往依冠氏(今山东冠县)县令赵天锡,一住就是6年,49岁时才返回秀容。在此期间,他生活拮据,数米而炊,环堵萧然,仅蔽风雨。“躭书业力贫犹在,涉世筋骸老不胜”(《十二月十六日还冠氏十八日夜雪》),“分手共伤千里别,低眉常愧六年贫”(《别冠氏诸人》),就是好问困窘生活的写照。福无双至,祸不单行,偏偏暮年的元好问又得了足痿病,几处相传他已谢世,甚至有写挽联相祭者,使他哭笑不得。尽管如此,他仍念念不忘修史,“姓名三字金瓯重,事业千年片简青”(《内相杨文献公哀挽三章》),修史是藏之名山、传诸后世的大事。元好问认为国亡而史不可亡,当时金朝耆宿硕儒已凋丧殆尽,修史一事自然就落在了他的肩上:“国亡史作,己所当任”(《金史·元好问传》)。他说,金朝“百年以来明君贤相可传后世之事甚多,不三十年则世人不复知之矣,予所不知者亡,可奈何?其所知者忍弃之而不记耶?”甚至打算这部史书修好后,让子孙后代世代相传,“有不解者就他人训释之,违吾此言非元氏之孙。”(《遗山先生文集·<南冠录>引》)可见修史已经成为他唯一的精神寄托。

  元宪宗蒙哥二年(1252年),当时还是一名藩王的忽必烈立志要大有为于天下,命张德辉延揽天下人才,垂询治国之道。张德辉荐举了20余人,学富才赡的元好问自然名列其中。这年夏天,元好问与张德辉一起北上觐见忽必烈。好问请忽必烈为儒教大宗师,他欣然接受,并有意要把好问罗致麾下。如果好问愿意皈依,必能与许衡、姚枢一样,成为一代重臣。但他视富贵如浮云,不愿作贰臣,毅然选择了杜门深居,在极端贫困中孜孜矻矻,全力著书。“朝我何所营,暮我何所思,胸中有茹噎,欲得快吐之。湿薪烟满眼,破砚冰生髭,造物留此笔,吾贫复何辞”(《学东坡移居八首》)。

  按照惯例,后人修史均是在前朝实录基础上增删取舍,敷衍成篇。蒙古兵攻陷汴京时,那些赳赳武夫争相抢劫金银财帛,只有大将张柔“独入史馆,收《金实录》、秘府图书”(《元朝名臣事略·万户张忠武王》)。当时干戈未定,张柔便将金朝实录庋藏于顺天府(今河北保定)家中。好问期望能“亲去顺天府一遭,破三数月功,抄节每朝始终及大正事大善恶,系废兴存亡者为一书,大安(卫绍王年号)及正大(金哀宗年号)事则略补之”(《遗山先生文集·与枢判白兄书》)。尽管他已征得了张柔的同意,但还是为人所阻,未能成行,直到61岁时才了却这桩心愿。虽观看实录之事一波三折,但好问并不因此颓唐,他说“不可念一代之迹泯而不传”,在家兴建小亭一座,命名为“野史亭”。他以多病羸弱之躯,往来四方,采摭遗逸,寻访耆旧,每有所得,便欣然忘食,“辄以寸纸细字,亲为记录……于是杂录近世事至百余万言,捆束委积,塞居数楹”(《郝经《遗山先生墓志铭》)。冬去春来,历经近20个寒暑,好问终于编成了《中州集》、《壬辰杂编》二书。《中州集》收录了金代249人的作品,并附有作者小传,兼有评论,寓有以诗存史之意。《壬辰杂编》“书虽已无传,而元人纂修《金史》多本所著,故于三史(《宋史》、《辽史》、《金史》)中独称完善”(《四库全书提要》)。

  “千秋万岁名,寂寞身后事。”元好问生前际遇坎坷,史书还未写成,便因积劳成疾,一病不起,留下千古憾事,但他执著的修史精神,却给中国史学史平添了一段佳话,并因此名垂青史。
 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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